侍御忠节申公传

田秋

    申忠节公，婺川县人，名祐，字天锡。本贯吴会，曾祖世隆同给事蒋廷瓒南征，开郡入籍都濡。父侍御公俊，一乡善士，三代古君子也。公生仁宗朝，孺慕出于天真，小子极其大孝，童时从父之田，父忽被虎爪去，公战于野，卒保无恙。孝杨六邑，声蜚一邦，资事父以事君，端则造于此矣。稍长，补郡弟子员，戊午（１４３８）中式夺滇南之锦，是时始建国学，新例坐监适祭酒李时勉与王振有隙，谮（进谗言）之上前，枷示国子监门，公约诸生同奏疏，佥云：“侍讲刘球缘劾振下狱，使马顺杀之，大理寺少卿薛瑄，遇振于涂（涂：通途）不为礼，逐诬以出入人罪欲杀之，我辈新进书生，视两大臣为何如？”公笑六馆诸生全无一男子气，独槌鼓称冤，请以身代。上为侧然者久之，放还，仍视胄监事，公之所为皆人所不教为也。乙丑（１４４５）公捷春闱，除（拜官授职）四川道监察御史，立朝忠谠（忠谠：忠诚正直的人）多所补益，每诸生讲论经史疑义，还都之日，竹马牵衣。正统十四年（１４４９），边关失守，紫荆居庸为虏坦途，蠢尔也先长驱入寇（寇：掠夺、侵犯），王振不谋于朝廷，挟天子亲征。公见危授命，挺身扈从（扈从：随从护驾），及两军会于土木，一鼓败绩，鼎命中沦，乘舆草莽，朝臣立成王保全宗庙，杨善潜入省帝，公与密谋，纳袁彬之计，杀喜宁于军中，公甘犯纪信之火，帝因还朔漠（朔漠：北方沙漠地带）之辕，泣二祖三宗之灵，完致身事君之节，迄今塞上翁犹题公之姓字，悲哽不能言也。愚以伯颜（伯颜：元末大臣，元统元年迎立顺帝）今既送上南还，昔何拥驾北去？果设饯帝之筵，则扈从之十七臣，真伪判若黑白，不待辨而自明。伤心哉！王直之顿足，李侃之洒泣，井源之一杯土，于谦之二字狱，公道安在哉？公之死难不书无足怪矣，彼其不敢有须（须：却也）之，王佑滥升之，陈循冒赏之，王诚何颜见公于地下乎？九泉之骨可起，吾将以是问而辱之。呜呼！怨给黄云，冤迷紫塞，南风绝唱，西陵可悲。噫嘻！冒爪牙以活天亲，膺逆鳞以拯师难，诳犬羊以图复辟，三烈全备，千古罕闻。古渭求忠臣于孝子之门，公诚不愧斯语矣。